我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米尤】浴爱之梦

旧文除草警告

第三集刚出来那会儿的摸鱼,我知道有被打脸但我不想改




    “尤里哥哥真是温柔的人呀!”华田咲这样说的时候,正在仔细观察番茄苗长势的尤里不由得愣了愣。

    温柔这个词与成为狩人之后就日夜与吸血鬼战斗的天狼实在是相差甚远。长于原野的狼群从来只会苛刻教导生存法则,要说起温柔的话,尤里只能想起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自己早已过世的母亲。用咲的话来说,母亲是去了天上,所以只要殷切地望向天空,总有一天能看见母亲的影子。这当然是无稽之谈,哪怕吸血鬼总叫着尤里“Sirius”,他也明白那不过是一个称呼。

    天狼一族的历史早已随着过去付诸一炬,无论是草莽雪原还是联系着族人的血脉,如今只剩下尤里一人。菲利普总以犬类的说法讥嘲尤里,尤里倒并不会因此而和他有所冲突,只是有时候觉得这种说法十分无聊。

    残存于他体内的野兽之血有时是救命的稻草,有时又是杀人的毒药。过去流淌着同样血液的族人多少会给予后辈警策,该如何克制狼之血的沸腾,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办法,但那些与天狼有关的事情早就融入荒原的灰烬当中了。

    过去总有一个声音会呼唤他的名字,驯服他野性的血液。后来那个声音被大火焚尽,尤里亲眼看着故土一寸寸被血族所粉碎,连同他曾经的天真一起消失。他再也回不去了,也是自那时起,野兽的血就彻底失控了。

    体内流淌着这种躁动不息的血液,如吸血鬼永远沾染着的腥臭一样,追猎那些怪物的他身上也有着洗不去的肮脏。即便如此,也能说是温柔吗?

    “我并不像咲看到的那么温柔。”尤里转头看向身边的小女孩,低声说道。

    咲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歪着脑袋,像是无法理解尤里说的话一样说道:“可是尤里哥哥对咲很温柔,这样的尤里哥哥为什么会不温柔?”

    “眼睛看到的东西并不都是真实的。”尤里说。

    “这句话好难懂……”咲皱了皱鼻子,“是谁教尤里哥哥说的吗?”

    尤里怔了怔,手指下意识地抚摸着夹于指间的那一片薄薄的叶子。他移开视线,望向面前疏落有致的植丛。整个庭院都因此充斥着生机勃勃的气息,他嗅得到,但他见过比这更茂盛、更葱郁的草丛。

    而比自己更温柔的哥哥,他也见过。

    “那样说,倒也没有错。”尤里说着,捻着绿叶的手指微紧。他的眼中流转着奇异的光彩,什么诉说不清的东西扎根在他双眸的深蓝中,即便是他自己也不甚明白,如同不受他控制肆意奔腾的野狼之血一样不讲道理。

    “尤里哥哥,”咲稚气未脱的嗓音在尤里的近侧响起,小女孩不知何时凑到了尤里的眼前,好奇地盯着尤里看,“你和爸爸有着一样的眼睛!”

    尤里一愣,没有听明白咲指的是什么。华田医生是纯正的日本人,并不像尤里那样有着蓝色的眼睛。

    “爸爸说着妈妈的事情时,就会有这样的眼睛。”咲认真地说道,褐色的瞳中流淌出一种情绪,一种清晰而单纯的情绪。

    “我想起妈妈的时候,也会有那样的眼睛,爸爸是这样告诉我的,”她说着,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爸爸说,那是‘怀念’的眼睛。”

    “尤里哥哥也有怀念的人吗?”咲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一样眯着眼睛,脸上因为展开笑颜而出现了两个小小的酒窝。小女孩总是直接表达自己心中冒出的任何想法,这是口是心非的成人所不能办到的,但是尤里却莫名点了点头。

     “是的,”他轻声说道,“我有。”

    冰雪覆盖的原野不像盛夏时那样长满苜蓿和各类草植,一望无际的平原丢去丰腴水草陷落在雪山之中,雪色的狼群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母亲那时总说,尤里是镇上最特别的孩子。也许是因为他不像其他族人那样有着纯粹的人狼之血,也许是因为年幼的他还太弱小。母亲不忍伤害他脆弱的自尊心,所以用了“特别”这一个词。他在族群里的确是最特别的人,混杂人类血液的他天生就比其他族人柔弱。与其他族人的间隙生出时他还懵懂无知,直到母亲露出笑容的次数越来越少,又总像在安抚着他一样将他抱在怀里。

    那时出现在尤里身边的亲人,除了母亲就只有他的哥哥。

    哥哥是和其他族人如出一辙的雪色的狼,但却远不像别人对待幼狼那样严苛。这或许是因为哥哥本就不是成熟的人狼,所以才会对尤里如此温柔。

    是的,“温柔”。除去母亲,在尤里早就淡薄许多的印象中,另一份温柔就来自哥哥。他的记忆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残破不堪,和他受伤时软弱无力的身体一样。他常常会因此产生不甘,于是他拼命地反复激发自己的仇恨,得以牢牢记住母亲和哥哥的事情。

    一如族群象征的雪色深山是狩猎的场所,哥哥那时常常带着尤里前往雪山深处。野兽的血脉使他们比任何猎物都要强大,而哥哥在尤里的眼中是最强的狼。

    他仍记得哥哥在冰雪间奔跑的样子,也记得哥哥绑起来的银色卷发像被风卷起的雪一样飘起。

    “尤里,跟上来啊!”哥哥喊着的声音是如此高昂,话语间流露的愉快有着强大的感染力。尤里记得那时他是追了上去的。裹实绒布又穿着雪地靴的双腿笨拙地迈开,他试图跟上,盖在脑袋上大而沉重的毛绒帽子所垂落的边缘不时在他眼前荡开。尤里那个时候发自内心想要像哥哥一样自如地奔跑着,易碎的雪光却老是钻进帽子的缝隙,那是何等的冰冷彻骨。

    哥哥的喊声像牵着他的一根线,他在雪地里看不见那根线,但他知道那根线一定存在。尤里觉得自己从久远的过去开始就一直在追逐眼前的那道影子,他踩着隐形的线,每一年都在比之前更努力地发足狂奔。

    哥哥就在他的前面,只要再用力一点就可以追上。然而后来的那一天,草原赖以生存的雪山骤然崩落,无情的冰雪抹去了所有痕迹,包括族人流淌着的鲜红的血。

    异族把他们当做蝼蚁,肆意饮用他们的血。火的颜色污染了银白的雪色,狼群为此消失不见。山川还能再积攒天地降落的冬雪,即使春日带走它们,它们也还能回来,生于此间的部族却不能。

    尤里怀念着过去所见的雪,包括钻入帽缘的彻骨寒风。他清楚记得那个飞跃山川海岳,张扬地抓住冰花的身影。哥哥像是从仙境里逃脱的神明,因此知道山间所有的秘密。雪色的狼那时是笑着说的。尤里,我带你看红雪。

    日升月落在披盖冰雪的山间,耀眼的天狼星在云隙里眨眼,掉落人间的白雪在哥哥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尤里时也止住了。哥哥一定是神明,所以才会知道西落的雪何时被染红。尤里睁大眼睛,看着红日在哥哥的身后无声无息地缓慢坠落,橙红的冰雪在哥哥的靴子底下铺陈开来,连同哥哥的银发也被不住生长的夕色所染成红雪。

    看啊,尤里。哥哥张开双臂,又一次朝尤里喊道。看啊,这是红雪。

    霞光万丈的夕阳一定也应和着哥哥的呼唤,沐浴在哥哥温柔的爱意当中做着美梦。

    可是后来美梦的破灭,也映衬着这样的红雪。

    沸腾的血液是奔向深渊的怪物,本应在那时也一起死去的尤里最终活了下来。最弱小、最特别的他是族群残留下来的最后一颗种子。母亲在他面前第一次露出强硬的表情,咳着血把他推出灾难。

    活下去!响彻原野的呐喊是天狼星的悲恸,尤里自出生以来第一次驱动体内野兽的血,他拾起属于哥哥的刀刃,断裂的刃口甚至划破他的掌心。映入眼中的红雪竟比往日狂风中的冰雪还要冰冷,它们不再像处在那一日哥哥呼唤而来的夕色中那般温暖。

    张开巨口的黑色怪物咬断了尤里与哥哥之间透明的线,尤里再也回不去了,再也无法回到狼群。他的怀念是将自己撕裂,撕得血流成河,绝不像小女孩眼中闪烁的怀念那样温柔。而且没有人告诉过尤里该怎么当一个好哥哥,他知道自己只是在不自觉地模仿着那个人而已。

    咲不明白尤里的温柔沉淀了多少厚重的东西,也不明白尤里的怀念有着怎样的伤痛。倾倒的雪山埋葬了一个族群至高无上的豪情壮志,只抛弃了永恒的孤独,那是离群的狼独自舔舐伤口时才能明白的东西。曾经浴爱而生的幼狼再也不能潜入甜美的梦,只能为了不知何时结束的苟延残喘而在黑魆魆的噩梦中奋力逃走。

    血染红了雪,染红了族人雪色的银发,也染红了尤里。追逐那些腥臭的怪物是在撕咬不放自己的过去,野狼的血发狂地拽住尤里,把他拽去更漆黑的噩梦。

    活下去,母亲和哥哥对尤里说;活下去,尤里对自己说。哥哥给他看的红雪,绝不是那些冰冷发臭的血块。那是由哥哥带来的短暂而温暖的日落,昏红的日光触摸云层,又触摸雪地,触摸雪地上站着的哥哥,因此那一日的红雪感染了哥哥的温柔和强大。尤里依然记得那梦境一般的景色,而被他奉为神明的哥哥是在笑着的。

    那是由冻结的冰雪塑成的狼啊,却偏偏对他如此温柔。哥哥织造的梦在尤里的记忆里还是沐浴着无边的爱意,它是沉重的,也是最不能遗忘的。

    尤里怀念哥哥,也怀念它。

   

    “是什么样的人呀?”咲好奇地问。

    尤里微微地笑了。他垂着眼,流露出从过去的梦中偷来的丝许温柔。

    “是一个,对我很好的人。”

FIN.

评论(1)

热度(16)

© 亚热带很梦|Powered by LOFTER